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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y9 K- [7 Q; C' R% ?2 Z 我杀了人,为了尊严。
P% b) s$ b* o+ i$ B( N 一刀致命。但我刺了无数刀,为了解气。( I$ \, a1 q; `8 v, t( I' ^, P
我很冷静,知道天网恢恢,根本逃不掉,于是选择了自首。越狠的人越冷静,我够狠。
: J6 E8 C3 [! T; D# l4 ?3 p 死缓。
2 ]- _' U f- I8 S' _ 审判时父母没有到场,老婆孩子没有到场。所有的亲人都放弃了我,这是我唯一的想法,除此之外一片空白。但我还是可以肯定,我是微笑着接受的审判。: \5 o3 Y$ O! R, i4 v1 x6 x/ G
监狱。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三个上下铺,关押了五个犯人。为什么是五个?因为一个刚被执行死刑,一个被狱警“优待”了,我便是那第五个。
' \0 g& Q5 f* e6 M 据说刚进监狱时会被其他犯人打到叫爹为止,在进去之前,我做好心理准备,他们要打我,我就逮住一个往死里打,戳瞎他眼睛,捏碎他命根子,反正我不指望活。
! [6 l6 { V8 R8 T 进监房时是晚上十点,其他犯人都在床上躺着,或许有狱警跟着的原因,他们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便又装做睡觉,不过狱警还是警告了一句都老实点儿,不要生事儿。又跟我说:“十分钟熄灯,利索点儿躺下。”( ~ D" ^& S2 V/ M9 n I
狱警走后,我感觉他们要动手,想找一件可以致命的东西,然而整个房间除了床没有一件硬物,床也是焊死的,无法拆卸。. T' |; ]. ?# P# q2 R6 q
然而其他犯人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或许是他们还没有摸清我的来路,不敢冒然动手。我刚想躺下,突然上铺的一个家伙坐起来拍手说道:“又来了一个鬼催着的。”( X% J1 S. F. c8 U3 d5 s
人要狠,进了监狱更要狠。在外面时经常听到这样的话,我当即露出凶相,指着那家伙说:“你说什么?不想死就闭嘴。”7 n! j% \" a! K; x0 d0 F
其他三个犯人都坐了起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跟我说:“你和个傻子计较什么?这里关着的哪个想死?你横个什么劲?”# q8 [% b( r9 d/ _0 H x
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跟我说:“早点儿睡吧,让狱警听到吵吵了,我们都遭殃,这里是监狱,不是你家。”4 ^& i8 }8 y8 U: W# `. u9 ]
谁都敢指责我几句,这令我很生气,指着他们说:“我杀过一个人,不在乎杀第二个第三个。”
7 K/ `; y; l( Q/ m, @) w) o% Q! w 一个岁数大点儿的家伙笑了笑,说道:“我杀了六个人,一家六口,孩子都没放过,我就是畜牲。你在我一个畜牲面前说不在乎多杀一个,这不是笑话吗?我快要被执行了,多杀一人少杀一人对我没什么意义,快点儿睡吧。”1 b; m" M9 F( H$ ]7 m& Y8 G
五大三粗的家伙又说:“进了这个房间的,最低也是十五年,跟狱友们处好关系比什么都重要。我过失杀人,被判死缓,还想着减刑成无期呢,不想生事,你安心睡吧。”: Z! m9 M2 j1 x- L6 K9 n
他们似乎都看透了我的心思,这让我很没面子,但我又找不到生事的理由,只好躺了下来。! ^- U9 m3 J0 F/ X
灯刚熄灭,上铺的傻子突然拍拍床边问道:“兄弟,见我妈了没有?”
% G6 ^' S6 R* W- ? 我根本不认识他是谁,更不可能见到他妈,便回了一句没有。- V- l" E- h7 q E1 i
“我妈不要我了。”他说了一句突然便哭了起来。. _" ~: \+ g/ Q+ D
看他样子怎么也快四十的人了,一个敢做犯法的事的人还会这么幼稚,我不耐烦地说了句没出息。
2 l+ u& W+ p1 A8 j, ], ] 与我对头睡着的犯人说:“以后他再问,你就说见了,你妈好着呢。”
4 D" R. a. G6 X( L1 q; m! ~ 我并不关心为啥要这么说,我很好奇一个傻子为啥和一群死刑犯关在一起。于是便问那个犯人,那人便给我讲了。
" G+ ]! h2 p1 L2 I% |- D. g 原来傻子开始并不傻,而且还曾经是当官的,有两个女儿有一个漂亮的老婆。在五年前正是事业如日中天时,为了能更上一层楼,他逼老婆跟上级睡觉,老婆不从便跳楼自杀。他受了打击也不想活,于是便带着女儿跳楼,谁知把两个女儿推下去后,他突然害怕了,跑到公安局自首。当官的日子与被关押的日子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再次想到了死,于是撞墙自杀,结果人没死,脑子撞坏了。+ T! J$ s9 Y- v7 E' E: p% Y
“他妈呢?”
9 R5 m' M& b; S `6 A 他突然压低声音说:“没人知道,家里那么大的变故,仍谁都承受不了。”& p) B6 U3 u k' V# H% i
“记住,当傻子的面千万不要提他母亲,我们这样的人最对不起的是活着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4 k! o( _$ W, G3 Y 我感觉那人说话挺和气地,便问:“你为啥进来的?”
* h t. x7 N" Z: E “挪用公款,七千万,为了能风光地活着。”那人说完叹了一口气。
' p9 {0 V4 w5 M1 w$ ~ 似乎为了转移话题,他又问我:“你为啥杀人?”
9 `3 f' x9 }, y7 D4 b “为了尊严。”
- ?" ~, K( v, |, G, [* ^ “他如何伤害你尊严了?”
0 q- S* e* K: p u- J: Q; y2 T “他到处跟人说我老婆给我带了绿帽子,让我抬不起头。”5 J, w! X: t. k
那个年轻的冷笑一声,说道:“挽回尊严了吗?”
5 _1 y- d3 @+ k8 O1 @) ` 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想过,便直言:“没想过,至少解气了。”
# @* A: C. w* J1 i* v& s) @ 上岁数的说:“有我杀六个解气吗?我也是为了尊严,然后呢?一家人一辈子跟着我抬不起头。快要死了,我也想明白了,人的尊严很简单,不是富,不是权,仅仅是堂堂正正地活着。”) z: H F9 x& u' l; p8 ^
对头的人又说了:“畜牲哥说的很对,我为了风光地活着挪用七千万,是风光了几天,但现在呢?风光吗?我对得起谁呢?老婆为了还上我挪用的钱,变卖了所有家当,带着孩子在娘家住,还到处受人白眼。父母……”
7 z }0 D% w! _9 Q, ~9 F0 C0 p 他说了父母两个字突然不说话了,我听到他哭了,心里不禁笑道:“又一个没出息的,男子汉敢做就敢当,哭个什么劲儿。”
. ?0 R" v$ D# P6 n# h' y 这时那五大三粗的家伙突然也哭出声来,我纳闷了,难道我进得是托儿所?
# |5 f4 H4 ^7 {$ J3 I9 ` 上岁数的说:“这里有个禁忌,就是不能提父母。”又说:“你能想像你在里面等死,父母在外面等死吗?他为什么争取减刑?只是想着出去后能给父母烧个纸。”
! s# c9 \) o [2 S# | 那个年轻的也开始呜咽,很久后才说:“我不想死。”
! H" P2 C2 n- v 上岁数的说:“你还很年轻,好好争取一下,能供的就供出来吧,态度好点,以你父母的能力应该能保你没事,但你死扛是绝对不行的。”: z; }! Z0 |* O1 J& U# x
“他犯啥事儿了?”
! F0 a& y2 R$ i “年轻人能犯啥事儿?打架斗殴呗。他的父母都是机关干部,家里条件挺好,可以说是有钱有势了。他打死人不是一个人的事,但是他一个扛了下来,他以为父母可以保他,然而杀人偿命,纵然他父母想活动一下也没有入口。但是,他若能供出同伙来,那就又不一样了,有了钱势的入口,一切都好说了。”: f$ R/ Z8 w5 x8 Y" t& n8 n9 ^
傻子在上面翻了个身,说道:“睡吧,睡吧,明天还得干活,不干活连馊饭都没有。”3 ^! @( K* O; S- }# y" f
“还要干活?干啥活?”我问了一句。
v" n, c3 g/ ~4 T$ L! E$ T6 d( u" ^ 上岁数的说:“做被子。市场上的卖的那种绿色的被子。”
# G8 @8 D+ U! j$ S “黑心棉被子?”8 ~9 @4 N- r+ E3 C5 h$ |
“黑心棉是黑了心的人做的,这里做的都有保证。”# v( ]6 `' B- N/ g4 `/ l8 k
一群大老爷们做的被子能保证质量?这是我想象不到的,更何况是一群杀人犯,强奸犯,盗窃犯,贪污犯这样连裤裆开了都可能不会缝的人。后来我相信了,他们或者说我们,在狱警的监督下,做出来的被子绝对是一流的。8 k! R6 y* H+ f7 I) Q
虽然和他们说了这么多的话,其实我的头脑是空白的,从审判后到现在一直空白,没有害怕没有悔恨,直到父母第一次探监。# j+ t4 \+ c) m# S
那是一个星期后,有一天早晨狱警跟我说,上午会有人来看我,不用去干活了。父母都放弃了,老婆也背叛了我,谁会来看我?3 l" q. ~4 A; _: o
那天没去干活的还有畜牲哥,就是岁数大的那个。他总把自己当做畜牲,所以我们也叫他畜牲哥。他跟说:“兄弟,老哥的日子到头了。”然后泪就了来了。9 h( b* h( r8 P8 T! d) Y2 x& k
进来一个多星期了,只有我和他没流过泪。) C3 L2 T* }$ w; B4 \ v
“我不想死……被我杀了的一家六口也不想死。如果可以赎罪,我愿意在他们坟前跪三天三夜……只是一棵树,只是一棵树……”他开始号啕大哭。
" f5 I' n0 T8 L" r 他杀人的原因说起来很可笑,就是因为他的一棵树影响了受害者的地,受害者希望他砍掉,他没砍,受害着便私自给他砍了。在农村,他认为这是欺压,气不过,夜里进入了受害者家中,杀了一家六口。4 _3 w& {( E# V1 g
大约九点左右,来了两个狱警叫他的名字,并说:“跟我们走一下,有点儿事要问你。”
) P) N$ d3 [% E4 S) A; w* K 他整个人突然如泥一般瘫在了床上,怎么叫也不动,狱警只好过来架他,将他拖了出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屎臭味,而他坐过的地方也湿了一大片,他大小便失禁了。这是我没想到的,一个可以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畜牲,够狠,可是面对死亡也会恐惧。- z3 h3 e' V1 k7 ^8 e) E$ Y1 h
不一会儿,又有狱警来叫我,说有人来探监。我跟着狱警进了一个小屋,屋里有一张宽大的桌子,桌子另一边坐着父母。
/ y1 M% Q0 g3 v" G “小儿。”) L. D, b7 L4 o X% k
母亲看到我进来,站起来叫了一声便大声哭了出来。她的头发全白了,仅仅二十多天的时间,她似乎老了十年。 父亲也是老泪纵横,他站起来浑身颤抖着,脸上的皱纹比以前更深了。我不知道他们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我突然意识到他们没有放弃我,只是不敢到法庭不敢面对审判结果。
! u4 _. P6 t. n$ N “爹,娘。”
& I+ W- ^& ?: a% u, @ 原来我并不是不悲伤,只是一直压抑着。这段时间我一直欺骗自己父母抛弃了我,只是不想触动心底的悲伤而已。
/ m7 D2 ]& B5 b& P' P+ ]# V4 h3 @ 如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的堤坝,那怕一点点的震动都会导致决堤,我的悲伤因为父母的到来终于决堤。
: ?& }+ }3 N3 V! W- A 我想扑上去,但是被狱警死死的拽住。父母也被两个狱警安抚着坐下。
+ m/ `) n: L/ N) o1 U “宝儿,我和你娘可以受任何委屈,但我们不能承受失去你的痛,”父亲抹抹眼睛接着说“我始终不相信你会杀人,你有什么委屈就和警察说,我和你娘还能活几天……”
+ |/ g0 r! X6 `) X: E6 R “小儿,你不要娘了吗,小儿,我怎么活……”母亲喘不上气来。; n t2 H( B5 @. z) O
探视就这么结束了,我不知道怎么回到的监房。躺在床上我想着父母的模样,他们已近七十,我甚至想到有一天他们躺在床上,喊着我的名字死去,而我却不能去将他们进到坟上。 X# f1 l3 n! y8 Z! ]; r! {
“我不想死。”& l$ ?5 O; y# p$ ], w6 u4 B
“活着,争取减刑。”) t b# Y# H7 h$ U3 s: F
“有一天出去,到父母的坟上磕个头,烧个纸。”
1 o' j5 M& N# f5 b% \ F “尊严。父母。”/ e" j/ ~) r" E$ Z' f
“堂堂正正地活着。”! \ J' ~& u C$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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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关于监狱的描写或有不当,我瞎写,你瞎看,不要较真。)7 \1 V7 ]9 g* @# k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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