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花痴
我说：花痴，蜜蜂旋转的舞步
在实验室里化合的一枚纽扣
锁住你的乳房
四月的面皮贴紧你腹部的脂肪
醉氧的高原鼠步伐凌乱
舌尖上升腾起小小的火焰：花痴

你说一个人无聊的名字
颤抖一个巨大的“不”字莫名微笑
冬天的阳光提在手里
满脸饥荒的男人从发黄的诗集里走下来

一个人笑意朦胧的背影
疯子的蓝天在我们头顶往上三千公里处
没有小说的夜晚机会主义女人
拍拍厚实的牛仔裤
落下一朵朵莲花……

我说：花痴
你靠在我第一眼看你的地方


2、 鱼

矩形、菱形和其他一些无聊的多边形
初中时候我曾经求过它们的周长和面积
对它们的各种性质了如指掌
现在它们囚禁我
在日益发朽的水里
我反对一些气体的泛滥
就越来越眩晕了……


3、 再坚持一会儿

丧失时间就等于丧失了沧桑
丧失钟表就等于丧失了时间
丧失金钱就等于丧失了钟表
丧失工作就等于丧失了金钱
丧失力量就等于丧失了工作
丧失早餐就等于丧失了力量
哦，亲爱的，再坚持一会儿
这些油条、烧卖、油饼、
沙子、砖块、黑火药、催泪瓦斯和旧汽车


4、 反对

我反复提到女人打开她们洁白的胸衣
象打开电脑发现最新的病毒一样
那些隐藏的乳晕在黑暗中肆意亢奋
跳动的多边形在一场化学实验以后改变颜色

你说：一些有机化合物尤其是脂肪和蛋白质
你说：磁力线被狠狠地折成两截仍在地上


5、 扬州慢

你攀登这副手脚架
宽大的车站广场
鸟们大声咳嗽振落的几片黑羽毛
将你阻拦在一场冬雨里

你无话可说
一班晚点的长途汽车和四散逃奔的乘客
一座城市和它的师范学校
开始接纳你的尿意
你需要将妓女紧紧裹在怀里……


6、 午后两点半的阳光

一本奥斯丁的文集：《诺桑觉寺》
躺在取后两点半的阳光里
暗含了一枚木质的书签
一只塑料袋上写着：“先锋书店——
大地上的异乡者”
一件橘黄色的甲克外套在它的腹部
扮演了它隐喻的角色
现在，十七岁的女中学生
在操场边活动她细嫩的手脚
午后两点半的阳光照耀着她的脸
和刚才提到的一切


7、 怀古

他在变形的玻璃后面
点燃一条狗的腿部
噪声围困二零零二年的国度
将一块坚硬的共和国版图
——吞吞吐吐

两百年前的辫子冒出青烟来
谁的手拢起柴火
一副副鬼头鬼脑的手脚架
默默修补历史的处女膜
呛人的雾气击倒缅怀的人

丁小眉擦去腿部的血
背上书包去上历史课


8、 人在江湖漂

十三岁那年
他和同学骑了两个小时的单车
去刑场看枪决犯人
当晚梦见光着身子的女人
第一次遗精

十八岁那年他已经和六个女人上过床
但为了丁小眉
他提着西瓜刀别着自制手枪
跑过六条街追杀南霸天

二十八岁他染上毒瘾
背着七条人命躲在害了性病的丁小眉家


9、 晌午

一只烟头跌落在地上
一个男人的嘴角飘荡在五月的风里
沾满女人们慌乱的吻
一些青烟和一枚
一九九四年缝在花格子衬衣上的纽扣……

冷却的早餐
上午十点混乱的被子
两只43码的鞋子紧贴在一起
反复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