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夜半 人间世皆已入睡的时光, 我才能与心相对, 把人人我我细数端详。 白昼为虚伪所主管, 那时,心睡了, 在世间我只是一个聋盲; 那时,我走的道路 都任随着环境主张。 人声扰攘,不如这 一两声狗叫汪汪── 至少它不会可亲反杀, 想诅咒时却满口褒扬! 最可悲的是 众生已把虚伪遗忘; 他们忘了台下有人牵线, 自家是傀儡登场; 笑、啼都是环境在撮弄, 并非发自他的胸膛。 这一番体悟 我自家不要也遗忘…… 听,那邻人在呓语; 他又何尝不曾梦到? 只是醒来时 便抛去一旁! 〔选自《石门集》,1934年6月,上海商务印书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