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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节 更多次的空袭

战争与回忆 by 赫尔曼-沃克

2018-9-22 21:47

  美国方面发生的离奇事件,造成了这一令人难以置信的形势,而今后只要还有人关心海战,这些事将永远成为辩论的题目。其实,这些事件本身很清楚。辩论的症结在于:它们是怎样发生的,又是怎样才会发生的。维克多-亨利当时在“衣阿华号”旗舰司令室里,亲身经历了那些事件。

  十月二十四日那一天,帕格早在破晓前就起了身,坐在司令作战控制室里,核对他参谋人员制订的计划,准备如何应付当时的形势,如何投入战斗,甚至,如果需要的话,如何去指挥那个特混群。他明知道,在海尔赛麾下,自己的级别是很低的,然而如果运气不好,特别重大的责任照样会落在他肩上。他准备随时充分掌握情况,就仿佛自己是海尔赛的参谋长一样。

  司令作战控制室是一间灯光黯淡的大房间,位置在他的舱房上边,可以从一条独用的扶梯走上去。室内,雷达显示器在磷光的绿色追踪屏上映出军舰和飞机的行动、暴风雨的图形、附近陆地的轮廓以及——特别是在一场夜战中——比肉眼在海上看得更清楚的一幅敌军动态。这里,巨大的有机玻璃显示屏由几个电话传令兵守着,你从那些鲜明的橘黄色或者红色的油印摘要中,一眼就可以看出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这里,急电大批地涌了进来,一起交给了值日军官,以便迅速作出简报,准备发布。咖啡、烟叶、电子推动装置发出的臭氧,混合到一起,形成了那种永远是司令作战控制室特有的气味。话筒声音沙哑,不停地喊出了那些叫人听了莫名其妙的信号:“贝克-吉格-豪七号,贝克-吉格-豪七号,我是法院四号。请艾布尔-迈克报告彼得斜体Z。报文完,请回复。”以及诸如此类的一些话。

  但是,也有时候,就比如像现在凌晨五点钟,这位将军偶尔走进来察看一下的时候,司令作战控制室里很安静。几个影子模糊的水兵,坐在显示器跟前,脸在荧光反映下显得阴森可怕,嘴里正喝着咖啡,吸着香烟,或者啃着大块的糖。电话传令兵向话筒里嘟哝几句,或者在有机玻璃板上写一些什么;他们都守在显示屏后面,会灵巧地把字体从后边印出来。一些军官俯身凑近海图,一面计算一面低声谈话。这时候参谋长已经坐在中央的海图台跟前。在进攻福摩萨之战中,帕格对布雷德福上校感到很满意,见他能够那样管理司令作战控制室,在嘈杂声中整理出有关的情报。帕格走到下面去,独自坐在他的舱房里,很香甜地吃着罐头桃子、玉米片、火腿蛋和蘸了蜂蜜的新出炉饼干。也许,要再过很久,他才能重新坐下来吃饭。他正在喝咖啡,只听见布雷德福嗡嗡的声音说话。

  “现在准备开始空中搜索,将军。”

  “很好,内德。”

  帕格赶快登上扶梯,走到外面司令舰桥上,迎着晴明温暖的绯紫色黎明,看那些俯冲轰炸机中队在晨星底下从“无畏号”、“汉考克号”和“独立号”上腾空飞去。这时候他心中隐隐地觉出一阵痛楚。(“押沙龙号”,“押沙龙号”!)直等到最后一批飞机飞走了,他才回到下面离他舱房不远的一间小办公室里。他总是喜欢把自己的作战指挥图留在这里。只是在战斗的时候,他才亲自到司令作战控制室里去,那儿近旁就是雷达、舰间对话机和司令舰桥。在未来许多小时里,最关重要的还是那些收集到一起的原始材料:视距、距离、航线、航速、损害报告以及这一切所包含的意义。

  说到头来,这又是一场蓝色对抗橘黄色的比赛,又是老一套军事学院里的战棋对垒与和平时期里的舰队演习。虽然真正战斗中惊心动魄之处不能与此相提并论,然而有一个要点是不变的。即使是在演习战中,最难做到的一点也是保持冷静,而现在要做到这一点更是困难啊!就让布雷德福在司令作战控制室里去体验那份刺激,欣赏那些最新的消息吧。帕格可得要一直等到战斗打响了,才到这里来考虑那些决定性的步骤;只是到了必要的时刻,才去和他的参谋人员商量主意。

  他在这间办公室的宁静气氛中,用橘黄色和蓝色的墨水,把有关清晨观察和出击报告一一批注在他的海图上,这时候他感到最奇怪的是,日本人竟然会这样一往无前地推进。看来,这个家伙向圣贝纳迪诺海峡出发,是要认真地干上一场了。据报告,前一天潜艇击沉了那些敌舰,但这件事并没能动摇他的决心。看来,除非是空军的攻势能够把他打发回去,否则就要在海峡外进行一场夜战,也许离开现在只有十六小时到二十小时了。

  很早就发现第二支水面舰队在南面极远的地方向苏里高海峡进发,这件事并没使帕格感到惊奇。采取旨在牵制攻势的佯攻,乃是日本人的典型战术。正是因为这个原故,所以斯普鲁恩斯才不肯离开塞班岛的滩头堡。现在日本人可真是在孤注一掷了!派往南方去的戴维森的特混大队,大概会尾随那个舰队吧。不,猜错了,现在海尔赛命令他也去圣贝纳迪诺海峡外面集结了。也好,金凯德南面海湾里的舰队拥有六艘陈旧的战列舰,其中五艘都是从珍珠港坟墓里掘出来的,包括那艘老家伙“加利福尼亚号”,此外还有许多巡洋舰和护航航空母舰,可以用来攻击那一支为牵制攻势向苏里高海峡进发的舰队。至于那些小型航空母舰,它们都是由商船改装成的,又小又单薄,慢得就像糖浆在流动;但是,如果倾其全部的力量,它们还是可以发动一次相当强劲的空袭的。

  海尔赛的舰队首次受创!最北面的谢尔曼航空母舰群在早晨九点三十分遭到空袭,“普林斯顿号”中弹起火。据谢尔曼报告,这些飞机可能是从吕宋岛或者日本航空母舰上起飞的。他的飞行员大量杀伤了敌机驾驶员。再有,这收听到的可是一条令人欣慰的消息:海尔赛在调回现正驶向尤利西的第四航空母舰群。(他终于作出决定,总算很及时啊!)海图显示,这些舰艇需要在海上加油,还要整整航行一天。如果是因为“普林斯顿号”受到了打击,海尔赛才改变了主张,那么这样付出的代价也许是值得的。

  在中央,对进犯的日舰发动了更多次的空袭;收到了更多令人鼓舞的杀伤报告;多艘战列舰和巡洋舰,有的中了炸弹,有的中了鱼雷,有的起了火,有的翻倒沉没了。在帕格的战图上,看来这些报告是激动人心的。锡布延海上布满了沉没和受伤的舰艇的符号。如果这些报告属实,那么日本人再也无法取胜了,他们已经输定了。但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又要继续前进呢?只要有三十架到七十架飞机出击,就可以随意击中他们,然而他们仍在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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