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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节 要寻根究底

战争与回忆 by 赫尔曼-沃克

2018-9-22 21:47

  这是怎么回事呢?午饭后参观了短片《快乐时光》的摄制,拜伦便很有反感。士兵们和水兵们成了克里弗兰的假装是即兴笑话的不值一文的笑料,这些笑话都用印刷体写在大纸板上高高竖在摄影机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没有一个观众。梅德琳后来解释说,导演会拼接上一些聚精会神、哈哈大笑以及热烈鼓掌的观众镜头。拜伦觉得,就算这些假把戏都搞成功了,这样的影片也不见得会教人看了舒服。就这么一个无线电广播员,别的什么都没有,故意装出一副随随便便的样子,拿一些身穿军服、才能平庸的孩子们开开玩笑,表示他毫无架子。娱乐行业的这种种景象和音响虽然非常低级,却显然使他母亲看得入了迷。她能有这么一个暂时忘掉悲痛的机会,拜伦感到高兴;至于他自己,只觉得烦腻乏味,如坐针毡,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打得他两颚都酸痛了。
  休息的时候到了,暂停拍片,克里弗兰向他们走来,笑容满面,拿来两只纸杯装的咖啡。“你好像比我还需要这个,海军上将。”
  梅德琳急急跑来。“妈,拜伦!汉弗莱-鲍嘉正在隔壁场子里拍有声片子。要去看吗?”
  “那行吗?”罗达求之不得地问。
  “当然行。”
  “我都看得眼花缭乱了。”罗达跟在她后面说。
  拜伦安坐不动,克里弗兰问他:“没兴趣?”
  “克里弗兰先生,我能跟你谈谈吗?”
  “什么事?”
  “梅德琳告诉我环球公司想聘请她。”
  “哦嗬,来吧。”拜伦和他一起走进一间用胶压板隔起来的化妆室,两人同在椅子上坐下,椅子对着一面用灯光镶边的镜子。“拜伦,别让她接受那个工作。”

  “为什么不?人家给的钱多。”
  “莱尼-斯普雷雷根是个过得去的电影剧作家,他可不是个主管人。他靠能说会道搞到这位置。他是个共产党,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声名狼藉的共产党。他在环球呆不长,他一走——梅德琳在好莱坞也就站不住脚,无依无靠,非走不可。”
  “她说你要跟她结婚。”
  “哦,呵呵!”克里弗兰满脸堆笑,伸手掠了一下脑后的头发。“这个么,你就叫我休,好吗?”他看看化妆桌上一只廉价闹钟,喝掉了咖啡,一面站起身来,一面打哈哈地说了声,“喝咖啡休息这一会儿工夫,我们就别打开那一罐豆子了吧,嘿,海军上将?你在这儿呆多久?”
  “我请假到今天晚上为止。”拜伦也站起来,堵住了那道小门。这本来是个无意的举动,可是这么一来,克里弗兰就出不去了。“她说你在办离婚。”
  克里弗兰客气地做了个手势,便要朝门口走去。拜伦没理会他的手势。要出去便得把这个潜艇军官挤到一边。他肥嫩的面孔变得阴沉了,可是转眼间又露出了眉飞色舞的殷勤笑容。他半边屁股坐在化妆桌上,伸手摸摸下巴颏儿,眼睛捉摸着拜伦的严肃脸色。他一面用两只手把头发弄乱,一面发出轻轻的一声呻吟。“好吧,拜伦。给你简单说一下,是这么回事。克莱尔,我的妻子,她是一个很痛苦的不幸女人。我也不要再说她什么坏话啦。我们有三个了不起的孩子。但是除此以外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共同之处了。性的要求是零——不是在我这方面。是她那方面。真是活受罪,我希望你永远不会碰上这号事儿。我们两人都找律师谈过,可是这一类手续既麻烦又拖时间。结婚是容易的,可是基督神通广大,我的孩子,要脱身就难了。”
  “你爱我妹妹吗?”
  “你妹妹可真是了不起。她跟你说的是真话。我相信我能够办成这件事,但也确实纠缠得要命。就是这么回事,拜伦。”克里弗兰发出一声无线电广播里面最亲热的咯咯笑声,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该回到正经事上去了。也许晚点儿我们三个人还可以一起喝一杯。告诉她别去接受斯普雷雷根的工作。那是干不得的。”
  梅德琳却在外面忙坏了,拿着一块台词板东奔西跑,一会儿掉头跟这个人说话,一会儿又转过身去跟那个人说话。她一下冲到拜伦身旁,他正挨着四周都是电线和灯光的门口倚墙而立。
  “嗳?”听这声调好像她故意在搞什么鬼名堂。
  “嗳,怎么啦?妈在哪儿?”
  “哦,她一步也不肯动。导演请她留下来跟鲍嘉会面。你跟休谈过了吗?”
  “谈过了。”
  “快说给我听。怎么回事儿?”她显得担心,兴奋,要寻根究底。“他发火了吗?”
  “没有。”
  她笑了。“那么,看来你是没使刀弄枪。要是那样的话,他就非要火冒三丈不可。”
  “梅德琳,告诉他你要辞职不干了。今天就去跟他说。听我的话准没错。告诉他我的脾气可惹不得。随便你用什么坏字眼都行。”
  她沉下脸。“他不承认想要和我结婚吗?”
  “他支支吾吾。我告诉你,马上辞职。如果你真想得到他,也许那还能促使他赶快采取行动。”
  “是吗,拜伦-亨利”她狡猾地眯起眼睛。“那可是姑娘们的心眼。或者照道理说应该是姑娘们的心眼。”
  “如果他想要玩弄你,这样一来,你也就看得透了。”
  她把头一甩,扭动她穿了一条褶子裙的灵巧屁股走开了。
  几个小时以后,在别墅里,拜伦小睡未醒,轻轻的敲门声把他叫醒了。“勃拉尼!”梅德琳的声音,轻柔而兴奋。“你穿着衣服吗?”
  西斜的太阳照在拉上的红窗帘上,映出一大块一大块亮光:是喝鸡尾酒的时候了。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全身赤裸,只穿一条短裤。“哦,过得去。”
  她一推门就进来了,背贴在关好的门上站着。“基督知道,我照你说的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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