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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真是妙极了

战争与回忆 by 赫尔曼-沃克

2018-9-22 21:47

  “最新消息是敌人将大举进犯阿拉斯加,”埃斯特对杰妮丝说。“在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听到什么类似的消息吗?”
  她毫无笑容,摇了摇头。他冲她咧嘴一笑就走了。
  “他上这儿来拜访哪一位有福份的太太?”杰妮丝问。
  拜伦只是耸耸肩膀,避而不答。
  “干这种事真不要脸,勃拉尼。山上每一个做妻子的我都觉得可疑。”
  “琴,你心眼坏才往这上面想。”
  天色越来越黑了,他们一边闲扯着家常和战事,一边搬进屋去,拉上了防空窗帘,拜伦的态度渐渐使杰妮丝觉得古怪了。他说话东拉西扯的,而且常常又尴尬又忧郁地瞅着她。酒喝得太多了?欲火上升了?在她小叔子身上,这情况似乎叫人难以相信。不过,他毕竟是个海上归来的年轻水兵呀。等他去洗澡的时候,她决定不换衣服,把灯亮着,再把酒藏好。
  “天哪,真是妙极了。”他穿着华伦的睡衣裤和浴衣露面了,用毛巾擦着头发。“自从离开奥尔巴尼以后,我还没洗过澡呢。”
  “奥尔巴尼 ?”
  “澳大利亚的奥尔巴尼。”他猛的倒在藤榻上,四肢肌肉放松。“可爱的小镇,要多远有多远,总算还在上帝创造的这个绿色大地上。当地的人真好极了。我们的供应船就停泊在那儿。琴,你有波旁威士忌吗?”他的态度相当正经。
  杰妮丝对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不由感到害臊。她端来了两杯酒。他直挺挺躺在藤榻上,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苦闷地摇摇头。“上帝啊,竟然又要见到娜塔丽了!还有娃娃。真叫人难以相信。”

  “听上去你并不那么高兴。”
  “在奥尔巴尼有个姑娘。也许我感到内疚。”
  “乖乖。”她演戏似的跌进一张扶手椅里。
  “我是在教堂里认识她的。她在唱诗班里唱圣诗,这是个小小的唱诗班,奥尔巴尼一切都是小小的。这班子只有三个歌手,加上这姑娘。她还弹风琴。这是个小得好玩的海港,奥尔巴尼——只有三条街、一座教堂和一个镇公所。干净,可爱,有不少草场、花坛、精美的老房子和老橡树,十足英国风味和十九世纪风光。这真是别有天地。”
  “她是什么人?”
  “她名叫乌苏拉-科顿,小镇那家银行就是她父亲开的。她非常可爱,非常大方。她男人是坦克兵团的军官,在北非。我们的潜艇有过两次大检修,中间隔开两个月。这两次只要我有机会上岸,我们每分钟都形影不离。”
  “后来呢?”
  拜伦两手一摊,做了个绝望的手势。“后来?后来我们就启航了,我就到了这儿。”
  “拜伦,我有一点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吗?”
  “出了什么事吗?”他愤愤地皱着眉。“你是说我有没有扒下她的裤衩?”
  “唉,你这话说得多难听。”
  “天呐!你,也这样想?每回我回到潜艇,卡塔尔-埃斯特总说:‘咦,你有没有扒下她的裤衩?’最后我忍不住说,如果他肯上岸去,暂且抛下自己的艇长身份,我就把乌苏拉问题这笔账跟他彻底算算清。这样一说,他才罢休。”
  “亲爱的,这点关系可大呢——”
  “听着,我说过她男人在北非打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种事真把人折腾死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倒也美滋滋的。这样使我当时日子好过些。我永远不会写信给她。这没意思。不过天呐,我永远也忘不了乌苏拉。”
  杰妮丝从椅子里站起来,双手搁在他的肩上,向他凑下身子,一头芳香的金发瀑布似的泻在他身上。她吻了他的嘴。她拿大拇指在他嘴上认真地抹了抹说:“娜塔丽是有福份的。两兄弟竟能如此大不相同。华伦让我熬了多少苦日子呵!”
  “得了,你嫁了个捣蛋鬼,这点你不是不知道。”
  “一点不错,我知道。”
  拜伦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说来也怪,那一段日子里,我对娜塔丽越发迷恋了。我不断想念她。乌苏拉很可爱,可是比起娜塔丽来嘛!娜塔丽是个充满活力的女人。天底下没人比得上她!”
  “说起来,我真妒忌娜塔丽。我也妒忌小乌苏拉。娜塔丽会原谅你和乌苏拉两个的。我是这么看的。”嘴角一撇,带着一丝苦笑。“哪怕你像‘夫人’埃斯特说的那样,真的扒下过她的裤衩。你也知道,这是战争时期啊。晚安,拜伦。维克一早五点钟就要把我闹醒的。”
  第二天早晨,她正在厨房里喂娃娃,忽听得一辆吉普车嘎吱一下就此不响了。华伦穿着整洁的卡其军装走进来。她几乎有一个月没见到他了。他比拜伦个子大得多,身子沉得多,简直令人吃惊,晒得非常黑,目光炯炯的。“杰妮丝,怎么搞的,门外还停着一辆吉普车?壁橱里藏着个野汉子,都快憋死了?”
  他呼的一下子把她狠命搂在怀里,她就拿一个指头堵住他的嘴。“拜伦睡在客房里呢。”
  “什么?拜伦回来了?好哇!”
  杰妮丝的嘴巴贴住他的嘴巴,话也说不清楚。“亲亲,维克坐在高脚椅子里——”
  华伦大步跨进厨房,娃娃朝他转过小脸来,只见他满脸涂着蛋黄,两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然后咧开嘴巴笑开了。华伦吻了他。“他真香。每回我出门他就长高半英尺。来吧,小家伙。”
  “你把他带到哪儿?”
  飞行员给儿子擦了脸,抱了他走进婴儿室放到一张有栏杆的小床上,递给他一只玩具熊。
  “亲亲,听着,”杰妮丝跟在他后面,低声低气说。“拜伦随时都会闯出来,找鸡蛋和咖啡——”
  他伸出一条有力的胳臂,勾住她的腰肢,把她带进卧室,随手悄悄锁上房门。
  她俯卧在床上,光着身子,似睡非睡的,忽听得嚓的一下划火柴的声音,不由睁开眼,眼皮沉重,眼神暗淡,淘气地瞅着她丈夫。只见他已在床上坐了起来。“说真的。”她说,出人意外地声音粗得像男人,两人不由得哈哈大笑。太阳在华伦紫铜色的胸膛上洒下一抹抹金光,他烟卷里喷出的烟在阳光下蓝雾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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