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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菊子夫人 皮埃尔·洛蒂

    国外小说 已完结 转载 9万字数 5287阅读

    大海是这部小说真正的主人公,是一个丰满完整的艺术形象。作者集中了自己全部海上生活的感受,施展了自己全部的艺术才华,来刻画它的形象。

    在这部小说里,海作为自然力的代表,始终凌驾在人类之上,主宰着人类的命运。对于贫瘠荒凉的布列塔尼沿海地带的渔民,海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唯一条件,又是吞噬他们生命的无情深渊。在这个地区,从来没有谈情说爱的春天和欢乐活跃的夏天,整个春季和夏季都在焦虑中度过,直到秋季来临,渔船从冰岛返航。然而在冬日的欢聚中,连快乐也是沉重不安的,始终笼罩着一片死亡的阴影。

    被海吞噬了全部子孙的莫昂一家,最后只剩下一个孤苦伶仃的老祖母,在七十余岁的高龄还不得不靠自己的双手谋生。命运是这样无情,以致没有必要再怨天尤人,人们默默地接受自己的命运,默默地承受一切痛苦;当老奶奶接到最后一个孙儿的死讯时,作者不是首先写她的悲哀、她的眼泪,而是她的麻木:一时间她似乎什么也没明白过来,她已失去了那么多亲人,她甚至把这次死讯和以前的许多次混淆了……

    全书着墨最多的人物歌特,作者似乎有意要通过她的遭遇,把受命运播弄的人类的不幸在更深的意义上揭示出来。这个纯洁而忠诚的少女,经过那么长时间曲折而痛苦的期待,绝望得几乎要死去,终于云开雾散,扬恩承认爱她了,而且爱得那么深、那么诚挚。布列塔尼的春天似乎为了他俩提前到来,路旁的荆棘竟然异乎寻常地在渔船启航前开出了白色的小花。然而在她的一生中,也就只享受了这唯一的一个爱情的春日,她和她的扬恩也总共只做了六天幸福的夫妻,然后扬恩出发了。她在焦虑而甜蜜的期待中度过了春天和夏天,好不容易才盼来了那喧闹、快活的秋天,去冰岛的渔船一只一只地返航了,只是不见扬恩和他的莱奥波丁娜号。日子一天天过去,深秋将尽,冬季就要来临,无论她怎样用一切最微弱的希望鼓舞自己,无论她怎样在绝望中挣扎,无论她以怎样的耐心和毅力等待……扬恩毕竟没有回来……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在一声猛烈的巨响中,他和海举行了婚礼……

    歌特的凄惨遭遇,把全书的悲剧气氛推向了顶点,使读者不能不为海的威力所震慑,为冰岛渔民的不幸命运深深叹息。塑造人物也许并非洛蒂之所长,而歌特应当说是他笔下最动人的形象之一。虽然整个说来还欠丰满,但感情刻画细腻,不能不唤起读者的关注与同情。除歌特外,小说中的其他人物都是些受教育不多的渔民,作者以同情和善意的态度描写他们,但只能算是些粗线条的草图:粗野、强壮、勇敢、淳朴,偶尔喝醉酒,在酒店里唱些俚俗的小调……包括主要人物扬恩和西尔维斯特在内,形象都有点单薄。尽管有这样的弱点,洛蒂却成功地抓住了命运--人和自然斗争中的命运--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主题,而且运用他的艺术才能将这一主题发挥得淋漓尽致。

    洛蒂极擅长烘托气氛,一切动景和静景似乎都有助于突出自然的威力和人类的悲惨处境:荒凉的旷野,静止不动的太阳,浓雾弥漫的大海,单调、沉郁的氛围……但除了对命运的感叹以外,洛蒂也就没有更多的意思要向读者表达了。如果说有,那就是下意识地流露出对异域民族的轻侮、蔑视,甚至把殖民军的横行霸道和侵略行为当做英雄业绩吹嘘,把为殖民政策充当炮灰视为光荣……可是对于一个长期在海外军旅中生活、沾染了种种恶劣习气的军人来说,又能指望他有什么别的思维方式呢?洛蒂十六岁就进了海军学校,他所受的有限的教育和有限的生活经验,使他不可能具备思想家那种观察、概括和判断生活的能力,但他以自己的艺术,成功地描摹了一个他有独特体验的世界,并获得了普遍的承认和赞赏。

    洛蒂是一位以描写异域风光著称的作家,为了让读者对他的这一特色获得感性的印象,本书还收有他的一部关于日本之行的小说--《菊子夫人》(1887)。说这是一部小说,也许不如说是"纪实"更为确切,作家几乎如写日记一般,逐日记下自己在日本的经历。洛蒂自十六岁开始养成写日记的习惯,一直坚持了五十二年。这个好习惯对他的写作大有帮助,有时将日记稍加提炼、整理,便可成书,正因为如此,他的大部分作品,都保留着日记的痕迹。

    《菊子夫人》几乎没有情节,没有激动人心的戏剧冲突,也谈不上有什么人物塑造。但却出色地描摹了这个岛国的山川之美,勾画了大和民族的风貌、气质、情趣,以及种种奇特的习惯……这部小说本身--包括它的平淡的结构和琐碎的细节,似乎也是为了更好地反映这个民族的特点。

    当然,洛蒂所描绘的,是欧洲人眼中的日本,处处体现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的碰撞。在奔放、洒脱、崇尚自然、追求个性解放的欧洲人看来,日本的一切显得格外拘谨、小气和矫揉造作:他们那种过多的礼节,过分的客套,过小的器皿,过于冗长的表达方式,还有那并非完全出自内心的习惯性的笑容……都令作者惊讶不已。见惯了欧洲那些宏伟壮丽的石头建筑,用木板和纸板搭成的和式房屋自然形同玩具;来自赞颂庞大固埃主义③的法国,那用小碟、小盅盛上来的和式饭菜自然无异于儿童们玩的"过家家"。在作者看来,这个国家几乎没有称得上宏伟的东西,一切都在这儿被缩小了尺寸,包括人在内。

    不过作者毕竟捕捉到了大和民族某些特殊的品质:例如他们那种异乎寻常的细致、耐心、勤俭和普遍的一尘不染。甚至日本人那种追求空无的审美情趣,也受到作者某种程度的赞叹,尽管欧洲人一般是喜欢陈设奇珍异宝,追求富丽堂皇的。尤为难能可贵的是,短短两三个月的小住,作者居然能揭示出日本民族性格中某些极其矛盾的现象。一方面,这是一个满脸堆笑、极其殷勤、和蔼的民族,在他们的语言中,甚至不容易找到十分粗野的词汇;而另一方面,他们却崇尚某些阴森可怕的东西:从孩童时期起,他们就玩一些会叫其他国家儿童做噩梦的玩具;在节日的欢乐中,几乎每个人都戴上令人生畏的假面具;他们的寺庙供奉着面目狰狞、表情残忍的神灵。……一方面,他们以朴实无华、一无装饰为美,另方面又在一切事物上极尽雕砌之能事,甚至大自然也被他们改造得极不自然:他们在肉眼不易察觉的细部施展精巧的工艺,却在整体上追求空无所有的效果;他们以最简朴的表象,去掩盖过分精细、讲究的内容;他们每所房子都门窗敞开,似乎将一切陈设在光天化日之下,与此同时却又将一切遮蔽得密不透风……

    不能说作者已经了解日本,事实上,日本对他仍是个谜,他怀着欧洲人的优越感,很不尊重这个当时还很落后的民族,但他意识到这里存在着一种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存在着他完全不了解的隐藏在历史、文化深层的某些东西……从打开欧洲人眼界的角度,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不错的开端了。

    至于菊子,那不过是被一个外国军官租用了几个月的可怜女性,作者对菊子的态度,充分暴露了一个寻欢作乐的殖民军军官的丑恶嘴脸。但始料未及的是,在这个并不动人的故事启发下,竟产生了普契尼的著名歌剧《蝴蝶夫人》,经过歌剧作者的改编,日本少女乔乔桑的形象至今仍感动着千千万万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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