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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打给未来的电话

      2022-7-17 19:50:12 小说故事    524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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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量子领域存在着无限可能,近些年世界科技巨头都把目光放了量子领域上,但是很多研究成果并不影响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普通人给予的关注也不多。唯有一家公司研究出可以打给未来的电话,引起了普通人的关注,谁都想知道自己的未来。
    1 x4 O1 w" m# d: G9 c/ j- M  虽然公司高层预测这项业务会给公司带来无限的财富,但带来的社会影响肯定也是巨大的,所以他们并没有冒然将电话投入到市场,而是只在一个三线城市安装了几部,并且只能打给三年后,纵是如此也引得世界各地的人来体验。9 E& _( o/ y+ q" A3 I3 p) W
      仅仅三天,公司高层便决定拆除电话,并且永远不推广这项业务,因为这个城市疯了。知道自己会暴富的人彻夜地狂欢,而知道自己三年后已经死亡的人,做尽疯狂之事……9 f; [8 ?! R) g6 S
      阿宝也给未来打了电话,他先打了自己的手机号,却是空号,这让他很是纳闷。他开着一个家具厂,做为一个小老板,电话号码不可能轻易换的,难道是为了躲债?虽然家具厂效益不太好,也欠着供应商几十万,但这远不到躲债的地步,他越好奇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打电话给好哥们儿阿强。) X3 R8 {7 K. B$ z+ B3 ^* _
      阿强接通电话后,阿宝并没有表明身份,也没有说自己来自过去,因为这会解释不清,他直接问:“阿宝手机号怎么是空号?”" A$ `5 a- V" c& ]4 H  D' s
      “阿宝都死了半年了,手机号肯定注销了。”" l/ N2 ?9 z' r* ?: d
      “阿宝死了?”
    , `, `7 [# F. x. U0 C! J  “你不知道?那个倒霉蛋被人捅了三刀,警察发现他时都已经生蛆了,到现在凶手都没抓住,鬼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
    9 \7 _( x- L2 {! N' \2 c  阿宝头脑突然空白。当他回过神来,想再问一些事情,发现对方已经挂掉。他还想再打过去,被工作人员制止了,因为后面排队的人还很多。
      A' X: b+ j$ F' q  H, w  “我死了?这两年我到底做了什么?我才三十多岁,怎么就死了?我并没有得罪过谁啊,谁会杀我?”阿宝一直想着这几个问题,路上有没有闯红灯他都不知道。回到家里,阿宝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直到天色暗下来他都一丝没动,像是思考问题,又像是什么都没想,更像是已经死了的人。如果不是手机响起,他自己都感觉就这么腐烂了。
    ) @& y$ l3 e& D% n+ ?  电话是他的一个工人老李打来的,接通后那边说:“老板,我要去海南了,以后就不上班了,你重新找人吧。”
    5 C$ h) q8 P* e7 f! o$ `  “怎么突然要去海南?”
    ' C- D" k4 d' s! V  “不瞒你说,我过几天就死了,我想死前去没去过的地方转一圈。”& w% |4 @1 t1 \9 o
      “你打过那个电话了?不要胡思乱想,你死了老婆孩子怎么办?一切都可以改变的。”
    , W4 Y; J9 y1 _7 V, |; A  “改变不了的,这是科技给的答案,不是算卦的胡说的。老板,你也不用说什么了,对不住了。”
    - q0 v) T: D2 I  u2 y7 F  老李挂断了电话,阿宝想再打过去劝说他,但想想自己的状态,不禁苦笑了一声。人们劝别人总能说出一堆大道理,到了自己这里什么话都没了道理。* K0 @3 {( A, q- P
      一切可以改变,真的可以改变吗?正如老李所说,这不是算卦的说你某年某月某日有血光之灾,你需要如何如何才能躲过一劫。科技给出来的已经是结果了,不论过程怎么样都躲不过的。9 k) n. m% h) B3 o; g* i
      既然躲不过那就要去面对,有人选择了提前结束生命,有人选择了报复社会,而更多的人像自己的工人一样选择潇洒的度过余生。自己该怎样面对?
    % v0 d  h( @. k8 x, }2 M4 r+ T" M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潇洒的度过余下的两年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就这么死了,像一片树叶落地化泥,那三十多年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 Y" ~% c9 A9 B. v6 Z& S5 v  阿宝想到母亲死的早,父亲去年刚刚去世,唯一的姐姐也不与他来往,旧情人已经结婚,工厂的生意半死不活。又想到阿强说他被三刀捅死,那语气像是在说一件稀罕事,倒有几丝兴奋……。他比知道自己两年半以后会死还要伤感,活了三十多年竟然什么都没有。他又想到自己被凶手捅了三刀,孤零零躺在血泊里,直到腐烂才被警察送进太平间,没有人愿意来认领这具尸体,更没有人为这具尸体掉一滴泪……
    ) o' u5 D: i# u6 P0 ?, J! _  突然他又想到了人们经常调侃的一句话,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你还贫穷与一身肥肉。他虽然没有一身肥肉,但他欠着供货商老张三十多万货款,还有二十多万的房贷,如果厂子效益好,一年半载也就还上了,可是现在的政策一天一变样,鬼知道明天会怎样,余下和两年半自己的债都不一定能还上。总是躲不过一死,何必又去疲惫的多活那两年半呢。4 `+ Y$ ?. h# s7 H5 [$ i# }6 c# b
      想到死,阿宝再次想到了自己被人捅了三刀后的样子,倒在冰凉的地上,无助地看着血液流尽,最后绝望地闭上双眼,那真的太悲哀了。8 z! S* \+ p: B3 ?5 d! x
      阿宝已经搞不清自己是不敢面对两年半后的某一天,还是不敢面对现在的人生,总之他一心想死。他想到去年因债务的事睡不好觉,找人搞了一盒安眠药还剩十多片,他翻出来全部塞进了嘴里,喝了口水吞了下去,然后回到床上躺下,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b( y+ j4 i$ B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宝突然心烦意乱,似乎是对死亡的恐惧,又似乎是心有不甘。自己真的做好死亡的准备了吗?会不会是一时冲动呢?也许还有路可走,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更好?有个人能说说话该多好,就算不能开导自己,至少死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孤单。( a# b% O6 J( t3 H# w/ z; ~
      阿宝抓起手机,把通讯录翻一遍却不知道打给谁。忽然他想起收音机上有个叫“心灵鸡汤”的节目,专门听人们诉说,于是回到车里打开收音机。% b' j6 X  n8 c9 L/ T
      那时一个男的正在诉说,说自己公司的会计知道活不了多久,带着所有的钱跑了,他感觉要崩溃了。主持人开导他说:“钱不过是身外之物,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相对你的会计以及许多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的人,你要幸运许多,况且警察会把钱追回来的。”4 `1 Q$ S' q/ o6 g0 c' S0 a$ }+ A% S
      那男的挂了电话后,阿宝马上打了过去,主持人接了后温柔地问道:“你好,请问您有什么心事想和我们分享?”" h4 ^+ z( T$ C# ~9 V$ K' ~5 S
      阿宝道:“我两年半后就要死了,可是我的人生却失败极了,连死都不能坦然。”
    2 X7 v+ J) p+ L4 ^/ S8 F  主持人道:“看来您也给未来的打过电话了,可以详细地给我们讲讲您的故事吗?”4 z+ F/ B% i! u, A) H! u
      阿宝道:“我以前在家具厂打工,前年自己开了家具厂,效益虽然不怎么样也还过得去。去年接了一个大单,所有钱都用来进货了,偏偏那时我爸住院了。屋漏便逢连阴雨,又遇到查污染查得严,工厂无法正常开工,不仅货没做出来,还赔了几十万违约金。父亲住院花了很多钱,我一分拿不出,姐姐认为我拿钱养小秘了,其实那秘书是我的高中同学,我聘请来做会计的,虽然我们确实谈起了恋爱,但我没怎么给她花钱。父亲临死前,姐姐发信息说爸爸想见我最后一面,我真的想去,可是要帐的堵着门不让我出去,我给他们下跪都没用。到现在姐姐都不理我,而我的女友见我落魄了也跟了别人,我什么都没了。”
    , I, m8 l. R" x  等了约半分钟,主持人见阿宝没再说下去,便问道:“先生您说完了吗?”
    ) m7 R( S5 I! E$ `8 ]  “说完了,我可能有些语无伦次,希望你能听明白,不过也无所谓,我只是想诉说而已。”
      U- L" R8 E0 |9 P6 b8 a& |  “先生,我想说的是你的姐姐是伟大的,她能无怨无悔地照顾你父亲,肯定不是小气之人,我觉得您和姐姐之间只是存在着误会,你有没有试过解除误会呢?如果没有,明天请你买上礼物去敲姐姐家的门。还有我想问一下,您的债务危机是怎样渡过的?”
    5 q( [+ T! X6 t# d  “是我的另一个高中同学,他是公务员,他给了我一个大单,并且先支付了全部货款。”
    ( f4 ?0 U, M* t* J5 B8 @. S  “在你最危难的时候,高中同学向你伸出了援手,这不是朋友么?”
    " t; t7 V  p2 I8 u  “他是帮了我,可是却成了我的情敌,我的女朋友去年年底和他结婚了。”/ ~* y( B( `8 f5 k5 l8 Z: V
      “先生,我冒昧的问一句,您有没有觉得这像狗血剧?”
    8 X8 H1 U" a* \* J( Q  阿宝想了一会儿,问道:“你说我前女友用爱情换来了这个订单?”
    8 o& l7 ]* e  U3 w  主持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们每个人在落魄的时候都会认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其实只是我们把世界关在心门之外,只是我们没有用心感受过这个世界。这位先生,您是幸运的,您是上天的宠儿。”
    3 v0 g; r7 x) ^% {0 I  阿宝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两年半后就要死了,上天有这样宠儿子的吗?”
    8 W5 v' W" [4 x& Y! Y  “先生,恕我直言,您只是少了一颗感恩的心。心存感恩,您还有机会改变一切,甚至生死。”
    % `. X' g: |. n4 ?; ^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感觉没有了动力,甚至想就这样睡了明天不再醒来。”$ `8 U& H+ L' T9 ]: c
      “明天你会发现太阳依旧升起,世界并没有陷入无尽的黑暗,只是你的心提前死亡了而已。你若微笑面对世界,世界也会报微笑与你。最后还是那句话,心存感恩,你有机会改变一切。”5 X. j% t5 c2 w" |% t4 B
      挂了电话后,阿宝把座椅靠背调整了一下,闭上了眼。他想着主持人的话,觉得自己确实不懂得感恩。父亲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一直都是姐姐在照顾。到最后他都没对姐姐说过一句感谢的话,反倒认为那是姐姐应该的,他还跟人们说姐姐为了十几万医药费而和他断绝关系。还有前女友,只是他想当然的认为前女友嫌贫爱富,还说自己做大了用钱砸死她……自己真是个混蛋,就这么死了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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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天亮了,收音机里传出某公司拆除电话的消息,也评论着打给未来的电话对人们生活的影响。阿宝睁开眼看到交警在路上指挥着交通,每个路口都有三五个防暴警察,以防对未来不抱希望的人惹事儿。城市仍在运转着,太阳依旧升起,绿化池的月季依然美丽。+ O0 b/ K; F% j, u  h: a! ]
      他没死,只是多睡了一会儿。0 v7 E3 i( A, D- r
      他想主持人说的对,世界并没有陷入黑暗,只有心死了,人生才会是无尽黑暗。阿宝决定从今天起要重新活一次,纵然不能改变生死,那就活出最后的精彩。
    ! N# ~$ B, _6 o% n8 P  有了这个想法,阿宝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他想改变一切要先从改变与姐姐的关系开始,于是到超市买了一些零食,买了几件小女孩儿的衣服,开车去往姐姐家。
    5 D  I2 z  h: _' L* u  到了姐姐家门口,阿宝怕姐姐不理他,又怕姐夫冲出来打他,站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按了门铃。他听到屋里有走路的声音,但是并没有开门。他知道姐姐在猫眼里看到了他,便说:“姐,我来看看孩子。”
    9 \5 _3 w6 T4 ?8 C- y; H) f  姐姐冷冷地说:“我不认识你是谁,这里没有你的孩子。”# `) {- S5 x0 [# C( ^/ r( o3 q
      “姐,你就开开门吧。”! R3 f) S; n- e9 k5 P
      “我不是你姐,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 J8 j( Y/ p! p# O" ?- k( h6 Z  “姐,我打了那个电话,我快要死了。”
    : o* ~) F. @) h* m2 o( d& B  姐姐沉默了。长久地沉默。  Q. w" S" \, k
      也许十分,也许半小时,也许更久,门终于打开了。姐姐没有看他,直接转身回了客厅。阿宝跟了进去,见没有别人,问道:“孩子呢?”/ j3 }" L  s8 g
      “上学了。”
    ; a* u2 W) s( Z! _  就这一问一答,两个人都没话了,气氛异常尴尬。
    $ V. g3 V1 @, p& x0 s8 n9 n( M  又是过了很久,姐姐才问:“你有什么打算?”
    2 |( h$ z. o) u, g1 p, S4 P  “我想把厂子卖了,把房子的贷款还清,过户到外甥女名下,然后就到处走走。”
    . i- Q$ ]" k5 G" Q8 P  “不需要,你还是去养狐狸精吧。”
    1 P# A% C  T" i6 c: O. N7 N# ~( j  “姐,你误会我了,那段时间我确实没有钱。父亲得的是急病,那时我刚进了一批货,又遇到上面查污染无法正常开工,最后赔了二十多万违约金。父亲临死前我真的想去,可是要帐的堵着门不让我走那时我也有一死了之的心,最后还是你所说的狐狸精帮我渡过了危机。”& h8 k6 W; N5 i, q+ u. o
      姐姐叹了口气,说:“都过去了,再提也没有意义了。那电话都是骗人,你也不要相信,该怎么活还怎么活。”5 X& `4 ~0 a; F& P2 w
      “那是科技,不是算卦的,科技不会骗人。”
    4 `, h! w. o/ H) u" [# x3 c  “我不懂什么科技,只知道多做好事菩萨自然会保佑。”5 J$ [) y, P8 d  \
      阿宝知道和姐姐说不通这些,便转移话题:“孩子几点回来?”' B: N! T/ I: T% }! X5 c
      “不用等了,你先走吧,一会你姐夫回来了你们一定会打起来。”
    3 e, w" _" d' j' C  “我想见见孩子。”+ `+ ~8 O; H2 Z
      “你不要让我为难,我会和你姐夫说,等他对你没气了再说吧。”* z5 A0 m$ k0 j4 p, X% z8 q- [7 j
      阿宝知道姐夫的脾气,父亲死后他回家戴孝时姐夫就想打他,当时被别人劝住了,要想让姐夫原谅自己要慢慢来。
    # h& t$ d4 T+ n+ u1 ]) Y7 `$ ~  阿宝出了门,姐姐又在阳台上喊了一句:“别信那个鬼电话,该怎么活还怎么活。”
    ( }  t) T4 w  R2 \  d  他知道姐姐是信了那个鬼电话的,要不不会让他进门。  W. J$ f! J2 O! J& b% |
      在姐姐家出来,阿宝想该与前女友缓和一下关系。他想直接去家里会很唐突,于是先打了个电话,他的前女友名阿丽,电话打通后,阿宝说:“丽,是我。”对方没有说话,直接挂断了。阿宝知道再打过去也没用,便发了个消息“丽,我给未来打了电话,我没有多久的活头了,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我也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想在死前得到你的谅解。”( I/ N- ^/ T& m  _. J! a2 E
      一会儿短信回了过来“都过去了,你的生死与我无关,我现在过得很幸福,请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看了短信,阿宝心里很是矛盾,他舍不得这样的朋友,但又不能打扰人家的生活。/ u* N# `! g' t/ [2 c& C( [9 O
      这时手机响了,是阿强打来的,接通后阿强便喊叫道:“哥们儿怎么回事了,不要厂子了?这都中午了也不来厂里看一眼。”
    8 Q2 `/ ^8 ~' }  生命还没结束,生活就要继续。阿宝开车赶往厂里,除了老李,工人们都在,一切如常运行。' Y3 n' d( u5 n
      阿强问道:“你怎么回事,这时候才来。”
    2 P, q4 D- e& O  e4 a9 T4 R+ }6 }  阿宝道:“堵半路了。”
    * B! k+ l2 R) {0 L9 |  阿强笑道:“这几天这个城市像突然没了灵魂,所有人都在做着疯狂的事,堵车也很正常了。幸好我没去打那个电话,我在想如果我知道未来不久会死去,我肯定也会做些疯狂的事。”7 x* R5 C/ q/ k% v6 O1 Z: T
      阿宝勉强笑道:“你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V# R2 }; N( T/ y6 t
      “找女人,一天一个。”
    * P; U1 r! e. e/ a/ i  “这也许就是你死亡的原因了。”
    ! l1 [* H7 o5 a# ^1 @$ ^) V8 |  “哈哈,你也太小看兄弟了。对了,老李怎么没来?”
    9 F: _5 B8 F$ P) p3 [# g  “老李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天了,去旅游散心了。”7 o6 f, [* }& D3 [7 V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闲话,阿强便拽着他去吃饭。虽然厂里有事时阿强也是随叫随到,但现在他完全不想和阿强去吃饭,他问阿强:“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4 l8 ~& J7 T  o* b  阿强道:“也许会难过一阵子,但肯定不会难过一辈子。也不怕你生气,父母死了子女们都不会难过几天,何况是异姓兄弟,谁没有日子要过呢?”% i. T5 C. t# p* O' g
      阿宝想想也是,父亲死了刚一年,自己甚至连没见最后一面的愧疚都没了。而做为兄弟,在你最落魄的时候没有离开你,这就很够意思了,又何必在意他在你死后的调侃?两个人去饭店叫了几个菜,胡吃海喝了一通。, D( r' f' t: D/ o; L
      这一天下来,对于阿宝来说收获还是蛮大的,姐姐让进了门,看起来对自己并没有多大仇恨。阿强也并不是那种酒肉朋友,人总是要活下去,不能因为谁的死而让自己一生活在悲伤中。唯一遗憾的是不能见到阿丽。
    0 C8 e2 _# z% F2 D& |3 L$ P  似乎果如电台主持人所说,他是上天的宠儿。阿宝要睡觉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阿丽的“你若真想见面,明天下午三点半XX咖啡厅,我会和他一起去。”阿宝回复“我会去。”
      ~- D; L7 \. L- d8 \0 [5 W2 a  第二天下午,阿宝如约到了咖啡厅,阿丽和老公阿军已经到了。阿宝还想着怎么打招呼时,阿军先站起来伸出手说:“老同学,好久不见。”阿宝伸出手握了一下,说道:“是啊,都快一年了。”$ o8 @6 U: \$ ?: ?) C- ]7 W
      阿宝坐下后,阿军又问道:“最近生意怎么样?”5 Y, X  Z# o( k- j5 h' O
      “饿不死也撑不着,上面查得越来越厉害,不好干了。”
    1 _, C4 t0 d6 |. T. O  阿丽道:“小企业都在往郊县搬了,你也该考虑一下厂子的未来。”
    - Z' o" @# T) ?& n1 O- o3 |. R  阿宝想说自己都没有未来了,还考虑什么厂子的未来,但他又感觉这是来卖惨了,自己可以对阿丽卖惨,不能对阿军卖惨,便说:“搬到郊县要买地要建厂房,哪儿来资金?”
    + e( w% q8 w1 p0 v* p8 R: [  阿丽道:“说的也是,很多小企业都会因此倒闭。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 z' D+ y0 M. f
      “我不知道。其实我只是想对你们两口子说声谢谢。去年若不是你们,我可能已经把厂子卖了。”
    - {3 H: L( F* D' E! o; C3 d  阿军笑道:“都是老同学,说那些干什么。我上个厕所去,你们两个先聊着,昨天冰镇啤酒喝多了,闹肚子。”
    ; o2 u1 d  c5 C; z# D6 l/ L3 P: r" C& Q  阿宝自然知道阿军是给他和阿丽单独聊天的机会,阿军去后他对阿丽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就是个后知后觉的混蛋,我对不起你。”$ k7 j9 ?: ~. U: I- i
      阿丽没有接话,而是从阿军的包里拿出两沓现金,看样子没十万也有八万,对阿宝说:“我知道你还欠着供货商的钱,这点儿钱虽然不够,但还上一点儿总比不还强,不要活着让人骂死了还让人骂。”
    9 l2 Q# p) I1 }5 c! o) G; `  阿宝没有接那钱,他没有任何理由伸手。阿丽又说:“你放心,是他让我给你的,他一直感觉对不起你,再说我们也不缺这点儿钱。”
    / Q! w0 Q, E& t6 i9 {  阿宝还是没有伸手。阿丽又说:“三十年是一生,八十年还是一生,人人都可以笑看风云,但能有几人指点江山?普通人能活得问心无愧就是成功的人生了。不论你的生命还剩多久,我都不希望你欠着一屁股债离开。”+ \' s. x$ d& C% S' j6 J* z
      “我拿了你的,就又欠下你的,你把钱收起来,我会想法把钱还上的。”/ \2 P, s+ D9 {3 s! a  B3 C
      “何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让自己最后的时光过得精致一些。”; R. }& C  E5 b& T$ X
      阿宝最终还是收下了钱。$ ^3 W2 O) p0 p" d
      离了咖啡厅后,阿宝看看时间才四点半,直接开车到了二手车市场,他要卖车还账。二十多万买的车,车贩子只给开了十五万的价格,他咬了咬牙还是卖了。晚上回到家里,又把房子挂到了房产网站上。
    / u! U" U: X: x( D8 @  接下来的几天,阿宝住在了厂里,他开始严格要求产品质量,从切割到组装,从打磨到喷漆,每一道工序他都亲自把关,似乎产品上的每一个瑕疵都会对精致的生活产生影响。连阿强都笑他,如果早一点儿对产品把关,现在早就做大了。
    * y8 ]! Z( T7 Y/ L  a  这天工人们都下班后,阿宝回到宿舍,竟然看到姐夫在宿舍里,他愣了半天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 Q; x: f& O1 K3 w3 p) \  姐夫没好气地说:“我还不能来了?若不是你姐姐整天哭的什么似的,说她就这么一个弟弟,你求我我都不会来。”& ]' c  e7 S, b
      阿宝还没答话,姐夫又说:“你这一天天到底在干什么,车也卖了,房子也挂在了网站上。你要是现在死了也罢,日子还那么长,怎么过?”  ~& T; i3 }) t/ n0 q, Q
      阿宝说:“我想在死前还清债务。”. w5 D- K  p- {* U: h5 I/ Z" q6 t' Z
      姐夫说:“你还得清吗?你欠你姐姐的下辈子都还不清。你姐姐说你要把房子留给你外甥女的,你现在还差多少钱,我给你补上,把卖房的消息撤了。”
    1 w1 @8 k+ m* p! Y/ j* N/ W9 V6 k; j  “卖车十五万,阿丽给了八万,差不多还差十来万。厂里的帐上也只有十多万了,那还要给工人开工资。眼下这批货走了还能回来十多万,但厂子要运转这十多万根本不算什么。卖了房子,我不仅没了贷款还可以留下一二十万做为厂子的运转资金。”
    ) f( U3 p# P7 f; o/ u4 `5 ~  “差十来万我给你,车子卖了就算了,房子不能卖,你总要有个窝的,厂子能不能运转看你的本事了。”6 q4 J+ W( |: F' ?, s6 C: O9 K
      姐夫从包里掏出十五万扔在了床上走了,阿宝猜测这几天姐姐一直关注着自己,甚至连自己欠多少钱都打听清楚了。8 R. m. O6 U. e* G5 y
      第二天阿宝叫阿强陪着他到银行里给供货商转了钱,从银行里出来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不禁大声说道:“我真是上天的宠儿。”2 W& f' f7 N+ A( f; J) v
      阿强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发神经了?”' E; q( r/ T% E4 |3 a3 }
      阿宝只笑笑说:“吃大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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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不知道是上天开始宠阿宝还是因为他对质量的严格要求,厂里的订单越来越多,场地已经不能满足发展了,再加上环保动了真格,不是说好话送礼就可以的了。搬到郊县,阿宝没有那么多资金,如果现在把厂子卖了,他也有足够的钱来享受最后的两年时光了。- G% b' _  {, \* B
      这日阿宝进货时与老张说起了眼下的困难,他想让老张帮忙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有能力接手自己的家具厂。老张听后却说:“你现在发展的正好,卖了多可惜。我认识一个王老板,投资一千来万建了一个厂子,想用来收租金,一年三十来万,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 m: j, ~- v' x5 G" o* F  阿宝关注的点却不是一年三十来万,他笑道:“一千万建的厂子用来收租金,那要三十多年才能收回来,三十年后厂子早破了,他图了什么?把钱放银行吃利息多好。”8 |/ V$ Q- j0 ^7 e) A" U7 [4 d
      老张叹了口气,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之处,但总要面对,要考虑身后事。王老板只想给儿子留条路而已,他快要死了,而儿子又不争气,留下一千万用不了几年儿子就会给他败光,而留下一个厂子,他儿子至少可以三十年衣食无忧。”
    ; k3 t5 D/ H& }* d: d9 L. e  或许关于生死的话题过于沉重,老张说完两个人便陷入了沉默。
    # u2 P9 ~; t, Z# B& ^% O  许久之后,阿宝才说:“你跟那个王老板联系一下,我们见面详谈。”
    7 Z" x# D' C; `/ `9 H  b  似乎幸运神真的伴随在了阿宝左右,所有的事情比意料中的还要顺利,阿宝与王老板签订了十年的合同,每个月三万租金,一年三十六万。为了防止儿子把厂子卖了,王老板还特意加了一条,只要阿宝如约给了租金,除了不可抗力原因,任何人不能以任何理由毁约。
    % P' A* O2 u4 d  政府查得严对小企业是灾难也是机会,许多小企业倒闭了,能挺过来的都做大了。阿宝也做大了,但是离死亡也越来越近了。当初他是想着给亲人朋友留下一些钱,所以才租下这个厂子,现在他想给这个社会留下点儿什么,便想着捐一些钱出去。  h& G: o1 V" O8 c
      这日阿宝开车时听到收音里广播,天冷了一些贫困地区的孩子还没有过冬衣物,希望大家献出一份爱心。阿宝当即打电话表示自己愿意捐一些,但是要亲手交到孩子们手中。电台工作人员随后联系了他,当得知他可以捐二十万的衣物后,马上派人与他见面。
    0 Z! J& [% O: r  工作人员叫阿萌,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长得十分清秀。在阿萌的指导下,阿宝联系了棉衣厂家与学生用品厂家。那些老板们一听说是捐助,都连夜赶工制造出来,并以极低价格批发给阿宝,这让阿宝省下一大笔费用。3 ?2 ?$ n. O5 m+ K5 _! [
      两天后,阿宝与阿萌两个司机拉了满满两大车货物去往受捐学校。由于阿萌提前给学校打了电话,他们到后早有学校师生列队迎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阿宝突然也笑出了声。
    * @; k$ }/ `5 t, ]/ Q2 M! M/ `  阿萌有些莫名其妙,问道:“突然笑什么?”* i+ N9 C7 _( c$ `$ B) h, k' [7 q) F
      “我突然想到我哥们结婚时也是这样,后面车上装的是嫁妆,前面是迎接的亲戚朋友。”
    ' v$ {/ E# E+ m: I* t4 w1 ~( |* Q  阿萌脸红了一下,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正经人呢。”, f0 z' m" D8 u& J
      阿宝也感觉自己的话有点过分了,尴尬地笑了笑。
    1 m% [; {. {& T0 O  下了车,阿宝和司机们搬运物资,阿萌负责发放。休息期间,阿宝看到阿萌认真的样子想到了阿丽,阿萌和阿丽一样的能干,他又想她要是自己的女友多好,可惜自己配不上她,如果自己可以活得久一点儿,或者从来没给未来打过电话,他一定疯狂地追求她。
    & y( O9 J3 h' b% m% g  物资都发放完毕后,校长要求合影,两个孩子将两朵大红花分别戴到了阿宝与阿萌胸前。从未有过荣誉感由阿宝心底而升,那一刻他认为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3 w5 N+ [% V5 a. V# |  在去往另一所学校的路上,阿宝突然将车停在路边,爬方向盘上痛哭起来。刚才莫名其妙的笑,现在莫名其妙的哭,阿萌有些手足无措,惊慌地问道:“你怎么了?”) [6 z, J# p" a) h
      许久后,阿宝才止住哭,强笑道:“没事。”
    4 Z/ ?1 x3 S7 U$ B8 a& K) a  阿宝翻出一盒cd,重复播放那首《向天再借五百年》并跟着吼起来。* q5 s$ t3 n+ R8 D" ~
      在援助完成后,阿宝对阿萌说:“要不你来我厂里干吧。”3 {$ R4 E- a; T0 L) K
      阿萌笑道:“我的世界有许多孩子需要帮助,才不会把一生囚禁在一个办公室里。”
    % I# f7 q2 e" Q  阿宝捐助的事被电台播出后,订单更如纸片一样的飞来,但他的心却越来越空虚,他拥有了许多人没有的,却没有许多人都有的——爱情。他想起了阿萌,给阿萌打了电话。0 j2 {8 X; ]4 O1 ^7 j
      他问阿萌:“还有没有需要捐助的学校?”- e3 ?4 _9 U( f+ X& M. y" }+ O
      阿萌笑道:“中国这么大,只怕你的钱不够。”) @0 K# ^- W: W$ ~
      阿宝道:“我想再捐二十万。”
    & U" A, c6 ]# [5 P. j9 a  两个人又见面了。7 _1 ^6 e2 B( J) E
      阿萌笑道:“就算你再有钱,这么隔三差五的捐也会捐穷的。”  z( \* G! \  K6 q) C
      阿宝道:“我只是想说我的世界也不是只为办公室。”: U  e9 Z" V2 ^3 e4 y
      “你捐二十万只想让我知道这个?我们才第二次接触,你霸道总裁吗?”
    ( u! v+ ~+ V6 N: G+ p6 J  “你说是就是了,”阿宝又换了种语气说:“女人,我想和你约会,但不是工作上的这种。”
    ; k6 P# K9 b8 M" Y# R4 m. j3 E1 z. H( m  一个年轻有为又懂幽默的男人,有几个女人能不喜欢呢?阿萌和阿宝好上了。两个人一起做慈善,一起检查产品,一起参加各种活动,以至于人们都以为他们是郞才女貌,最佳伴侣。2 Z/ N* @& C5 t/ e# ?" @/ I$ G
      “阿宝,我们结婚吧。”在恋爱半年后,阿萌向阿宝求婚了。) Q' O9 [- H: }6 T3 ?
      “我正在规化开个新厂,等忙过这一阵吧。”
    6 n! k; B6 I8 o% P  阿萌心中有些失落,她感觉这只是阿宝一个推辞,他们来往这么久了,阿宝从来没有提过结婚的事,她有时候会想自己会不会只是一个玩物?
    3 i" s" ^, B* Y$ ?7 T: }  自从阿萌求婚之后,阿宝似乎开始躲着阿萌,有时候两三天都不打一次电话,阿萌越来越确定阿宝根本没打算和她结婚。她想整个世界都认为她会成为阿宝的妻子,如果有一天自己被阿宝抛弃了,人们怎么看自己?阿宝捐助了那么多学校,不论做出什么事都会被社会原谅,而她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会面临世人的指责。. `" N" C6 q) ]: o* m; @# T
      这天阿宝正在新建的厂子里忙,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你的女人在我这里,想让她活命就拿出三百万现金,给你一个小时准备,一个小时后我会打给你,若敢报警就准备为她收尸吧。”  a7 I4 `9 S6 e3 F, E5 f
      对方挂了电话,阿宝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在他看来这不是一件事,而是两件事,一件是阿萌被绑架,第二件是自己的死期到了。* `8 H% d& ?+ \3 I
      三百万现金对阿宝来说并不算大数目,他凑够了钱便去往绑匪指定的地点,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怕告诉别人事情变得麻烦,他的死是躲不过的,但他不想让阿萌有一丝闪失。
    6 v2 W# H, P# D, c; y% N! [  在一个荒废的工厂里,阿宝见到了几个蒙着脸的绑匪。阿宝从后座上拽出一麻袋钱对绑匪说:“钱都在这里,一分不少,你们把阿萌放了。”
    1 j$ L. }! q; I# B  绑匪甲把钱倒出来点了一下,又说:“钱我们收下了,你走吧。”" W* U  l+ f/ M/ r) O
      阿宝一听急了,怒喊道:“你们怎么能说话不算数?阿萌呢?”& u1 ?# K6 S( k  C- e
      绑匪笑甲道:“哪有什么阿萌?谁告诉你我们绑架阿萌了?少废话了,赶快走。”
    5 N# s  |$ X) V( z# N4 f  “他不能走。”突然绑匪乙说。
    ( D1 K8 m9 \' k$ w3 ?" L4 B4 k9 ~  “你想干什么?”绑匪甲说。6 U! s1 Q9 C  I
      “我想要更多的钱。”说完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刺向阿宝。+ V" ^3 j  O9 J. [6 F" X
      等其他几个绑匪反应过来,阿宝已经被刺了三刀,躺在了地上。
    : K" f2 Z! e; x) j& a6 H$ s& W( ?  这时阿萌突然从后面跑出来扑到阿宝身上,大叫道:“宝,怎么会这样?你们疯了吗?”  O  K4 p0 q# s
      阿宝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摸了摸阿萌的脸说:“我没能改变生死,但我活出了最后的精彩,谢谢你。”
    . k+ L1 ?. J7 l) G! p# i$ d% E4 S  r  “阿宝……”阿萌撕心裂肺的声音穿透云层。9 e" m4 i0 X( k)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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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在律师的见证下,阿宝的姐姐公布了阿宝的遗嘱,家具厂归外甥女所有,在外甥女没有能力接手时,由姐夫与阿强代为管理。房子、车子及所有存款均归爱人阿萌。4 ^  F) ?4 s( c( a4 {
      谁年纪轻轻会立遗嘱?阿萌问姐姐:“他是不是早知道会死?”1 ^0 I( e8 R6 X9 C0 q; ^0 x; C
      “你是一个好姑娘,他不想耽误了你,所以才不和你结婚。”+ B. ]& x9 n; R5 r7 S: T7 a
      阿萌去自首了。她只是想知道阿宝是不是真的爱她,才策划了绑架这一处戏,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们杀死了他。在阿萌的交待下,凶手很快被抓到了,是王老板的儿子,他想制造“不可抗力”原因收回厂子。6 N8 \1 {# o$ |/ r,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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