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北方的枣树落入一个人的眼里
另一棵也是，被饶有兴趣地长时间盯着
就像打量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打量大街上不相识的年轻女性，那种青春的气息
一直会抵达水果的后宫和卧榻，如果水果恰巧被打动

那是写作的余兴，也是人生的余兴
一百多年前的两棵枣树
早已刷过时间的卡，进入了自由的状态
庭院也是一样，匆匆在古都报到以后
进入无知模式和遗忘模式
是周树人调皮的文字将它们留住
尽管此后迅速移居厦门和上海
有更多的时间打量椰树
并且开启了亭子间模式
但秋天的两棵枣树一直被抚育
那是有用的废话模式
每当冬季调皮时，我都会用心记起
讲给还未筑好窝巢的小鸟听

文字的出色不全依赖苦心经营
有可能是信手拈来，但这不意味
此刻听到的天宫主题音乐已经失效
司马迁可以挥霍剩余的时间
可以经历各个时期的失忆
苦瓜之所以苦，一定与土地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苦之后的甘，则与心境有关
也不意味可以随随便便写下
那些推倒后的砖墙会有很多空心的砖
就像你转动手中的空酒杯
只是一种习惯的手势
酒醒之后，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一棵枣树与另一棵
应该差别不大
但是，当露水从百多年后回望
就会觉得不一般，首先，它在北方
时值军阀混战，内心又受到压抑
算是信笔写下
背后是茅草的心酸，伏倒的心酸谁又能获知
一个到处可见的场景，就这样被固化
如果你理解什么是风雨如磐，什么是石板下生长
那就是土堆所有的语境

我们放弃，我们即将放弃
这样的游戏，这样的游戏规则
将导入到末日模式，在最坏的时刻
迎接最坏的风暴，这样的时刻玩不起
也形容不了，不，就用这样的方式
看着院子里的两棵枣树
写下对月亮的观感，留心蟋蟀的叫声
嘴上咬着陈子昂的烟斗
桌上的烟灰就像沙尘的堆积
仿佛是坟，是伪自由书
但最终是，一阵风将它们吹乱，页码散落一地

                  2016、7、30